第3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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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4 章
34、
過了新年，林漓忙碌的打工人生活又繼續了。
他學習速度很快，已經能跟初級的工人一樣做的又快又好，只是他畢竟只是個實習生，無論做哪一個活，都需要在他師傅的眼皮子底下看著，林漓倒也沒什麽不滿，他這一個月下來，知道這間維修店其實聲名在外，想來這裏學習工作的人不少，他能進來，還是沾了自己老師的光。
林漓的師傅是擁有高級職稱的機械師，基本不需要自己動手，只有在指定他或者遇到難題的時候，才會找他，因此有很多時間來教林漓，並且並不避諱林漓在旁觀看他工作，林漓知道這一定是有老板的授權，否則絕不會這般傾囊相授。
難得有這麽好的動手和學習機會，林漓也沒有放過，全神貫註地投入當中，店內有不少專業書籍，他也會借一些書回去讀，有一回把自己的書帶來了，林漓幹脆拿起書覆習，老板這時走了過來，撇了一眼，說一句：“你都看到這裏了？”
林漓擡頭，他在看的是機甲工程系第三年的書，這書也是他向學長買的，他靦腆一笑道：“只是看看，提前預習。”
老板低頭看了看書上面的筆記，知道這是謙虛了，這學生並不只是看看，他是認真在學習，看來老王非要介紹他來是有自己的道理的，不過他還是習慣性毒舌道：“貪多嚼不爛，小心噎住了。”
林漓“呃”了一聲，心虛地往旁邊讓了讓，道：“我知道了，下次不看了。”
老板似乎還不滿意，瞪了他一眼，道：“說一句就不看了，心性不定。”
林漓：……老板你是不是就是看我不順眼？
老板說完走了，過後又回來，嫌棄似的丟過來一個小東西，林漓一看，竟是內存卡，只聽老板道：“這裏面都是我讀書時的舊筆記，你回去看看，有價值的話就留起來。”
林漓聳然一動，這份資料雖然被這樣輕描淡寫地拋過來，但既然被老板珍藏至今，說明裏面的價值不言而喻，但他還是送給了他，這份恩情不可謂不深，他珍重地收了起來，道：“謝謝老板。”
老板哼了一聲，扭頭走了。
林漓回去翻看那裏面的資料，果然並不像老板所說的那麽簡單，顯然都是心血凝集之作，主人花費了許多心思收集資料，整合梳理，更難能可貴的是，這都是機甲工程系的專業知識，想必老板當年也是成績極好的學生。
林漓越是翻看，便越是驚嘆，也越是想不通，即然是花了這麽大力氣在學的東西，為什麽老板沒有從事這一行呢？雖然他現在幹的也算風生水起，但畢竟也是偏離了機甲的工作，民間是不允許參與機甲研究這一行列的，他如今頂多是個機械師，而不是機甲工程師，差距可謂是天與地。
林漓越想越迷惑，老板還是個Oｍｅｇａ，在這個如此推崇Ａｌｐｈａ和Oｍｅｇａ的世界裏，是絕不會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工作的，何況還是數量不多的機甲工程師。
這個疑問，一直到林漓結束實習，才忍不住問了出來。
老板在低頭看著賬目，他無疑是個愛錢的商人，從他絕不多給林漓半個子兒的工資上就可以看出，他聽見這個問題，擡頭詫異地看了林漓幾眼，道：“你老師沒有告訴你嗎？”
林漓搖頭，“他沒跟我說多少關於老板你的事，這也只是我的一點好奇罷了。”
老板放下手中的東西，仰靠在沙發上，勾起一點回憶的語氣道：“這也不算什麽秘密，其實你問你老師應該也會說——Oｍｅｇａ確實挺受歡迎，但不受軍部前線的歡迎。”
林漓不解地挑眉，老板接著道：“你班上應該也沒有幾個學生是Oｍｅｇａ吧？”
林漓實話實說道：“只有一個。”
老板：“他成績如何？”
“很一般。”林漓還是挺委婉的，沒說那個是倒數的。
老板卻了然地點頭，道：“那就是不怎麽樣。”
這個林漓沒有反對。
老板道：“我知道你表面上不顯山露水的，但應該也是挺傲氣的一人，這個自傲的來源是你的自信，我平日裏沒問過你的成績，但也知道你的能力很強，否則王鶴也不會把你推薦給我——他以往也推薦過學生，都是不差的，而你是最年輕也是心性最穩的，可你要知道，當年我也可以說是傲視赫鉑機甲工程系的天之驕子，毫不客氣的說，我是可以任意挑選是留在學校還是去任何一個軍部任職的。”
林漓從未聽過老板正面誇他，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受寵若驚還是該表示謙虛，不過他還是對老板的往事比較好奇，於是道：“那你為什麽……？”
老板臉上的張揚褪去，搖頭低沈道：“離開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業是很痛苦的，但這也沒有辦法，Oｍｅｇａ是敲門磚，也是堵死一道門的坎，Oｍｅｇａ很少能在機甲系讀下去，主要是不適合，但我當年還是毅然決然地學下去，而且成績足以封住任何一個人的口，但即便這樣，我去了軍部，也只能做一個後勤，做一個文書工作者，根本無法接觸機甲。”
林漓奇道：“為什麽？明明有這麽好的成績。”
老板嘲諷道：“就是因為我是Oｍｅｇａ，在這一點上甚至比不上你這個Bｅｔａ，Bｅｔａ人多，Oｍｅｇａ少，怕我們出現危險，幹脆調離了我的崗位，當初我滿懷激情想做出一番事業，卻是這樣的結果，於是我憤而離職，幹脆自己做個商人，起碼還有自由。”
林漓沒有想到，原來看似風光的表面，其實內裏也有這麽多的無奈，Oｍｅｇａ受人追捧，但也是身份囚牢，哪怕自身足夠努力，最終也還是一只拴住腳的鳥，無法自由飛翔。
老板沈默稍許，又恢覆那沒心沒肺的模樣，揮手道：“你可千萬別露出這種難看的神色，我現在要錢有錢，要閑有閑，比做什麽工程師要好多了，你以後如果真的去了軍部，就知道什麽叫三年老十歲，到時可比我慘多了。”
林漓被他這番話說笑了，也就沒說什麽，朝老板告別後，便離開了這工作了兩個月的地方。
林漓走後，老板的目光還留在他的背上，那目光裏有追憶，有傷感，有釋懷，最終都化為一聲聽不見的嘆息。
林漓向所有的同事笑著說了再見，回頭時臉已掛上沈思，老板說的如此輕松，好像真的釋懷了一樣，但如果真的對過去不在乎了，又怎麽還珍藏著那些資料？還把那些資料送給了他，是希望他能繼續他的心願，走的更遠嗎？
所以老板其實還是對機甲充滿感情的，只是偏偏被Oｍｅｇａ的身份困住，林漓其實想問他當年有沒有抗爭過，但想來以老板的性格，一定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那種，但即便這樣，也還是退而從商，恐怕是被傷的太深了。
林漓再一次認識到，這個看似科技非常先進的時代，其實還是並沒有實現所謂性別的平等的，他以為Oｍｅｇａ和Ａｌｐｈａ是站在金字塔頂端，但恐怕錯了，Ａｌｐｈａ才是頂端，Bｅｔａ是中間，Oｍｅｇａ才是底層，同樣是人數稀少的性別，Ａｌｐｈａ卻可以大展宏圖，Oｍｅｇａ卻被好好保護起來，以保護之名，剝奪了多少看不見的自由。
老板之後，想來更少Oｍｅｇａ會加入機甲系，既然畢業之後也只能待在安全的後方，又何必擠破頭去學那麽難的東西，幹脆還是去讀更簡單的專業，將來都是一樣的，現在機甲系，不是也只有一個Oｍｅｇａ麽？
但這有辦法解決嗎？
林漓忍不住思考，但還是放棄了，他想不出一個好辦法，因為Oｍｅｇａ確實是柔弱的珍貴的，讓一顆脆弱珍貴的明珠去撞石頭，誰能做得出？誰又敢扛起損失他們的這個責任？沒有人，Ａｌｐｈａ不能，Bｅｔａ也不能。
保護者不得已，被保護者也不得已，真正能幫助Oｍｅｇａ的，只有Oｍｅｇａ。
要讓世人知道，Oｍｅｇａ沒那麽脆弱，否則這個局面永遠都無法打開，身體上的柔弱是他們的桎梏，但精神上的堅強，卻可以沖破這個桎梏，林漓從狄秋，從老板身上，看得見那種力量，想必過去也有許多Oｍｅｇａ在試圖突破那層看不見的囚牢，所以現在才會有更多的Oｍｅｇａ能離開藩籬，盡管不那麽自由，但也能做許多自己想要做的事。
也許現在還沒有Oｍｅｇａ能走到前線，但以後一定會有，林漓思想不由一振，他想到狄秋，他還能幫助他，狄秋重生了，他是不同的，他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，他不再是個依附Ａｌｐｈａ的戀愛腦，他那麽努力……盡管成績提升緩慢，不過，他已經不掛科了，這就是進步！
歷上的進步總是一個個渺小的人的進步所堆砌出來的，林漓的腳步邁的越發堅定豪邁，回去就給狄秋布置更多的作業，讓他更加進步！
遠在家鄉的狄秋，並不知道命運賦予他的一切，都偷偷標好了價格，他還沈浸在假期中樂不思蜀，不知道有個受了刺激的大魔王正磨刀霍霍地等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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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、
過了新年，林漓忙碌的打工人生活又繼續了。
他學習速度很快，已經能跟初級的工人一樣做的又快又好，只是他畢竟只是個實習生，無論做哪一個活，都需要在他師傅的眼皮子底下看著，林漓倒也沒什麽不滿，他這一個月下來，知道這間維修店其實聲名在外，想來這裏學習工作的人不少，他能進來，還是沾了自己老師的光。
林漓的師傅是擁有高級職稱的機械師，基本不需要自己動手，只有在指定他或者遇到難題的時候，才會找他，因此有很多時間來教林漓，並且並不避諱林漓在旁觀看他工作，林漓知道這一定是有老板的授權，否則絕不會這般傾囊相授。
難得有這麽好的動手和學習機會，林漓也沒有放過，全神貫註地投入當中，店內有不少專業書籍，他也會借一些書回去讀，有一回把自己的書帶來了，林漓幹脆拿起書覆習，老板這時走了過來，撇了一眼，說一句：“你都看到這裏了？”
林漓擡頭，他在看的是機甲工程系第三年的書，這書也是他向學長買的，他靦腆一笑道：“只是看看，提前預習。”
老板低頭看了看書上面的筆記，知道這是謙虛了，這學生並不只是看看，他是認真在學習，看來老王非要介紹他來是有自己的道理的，不過他還是習慣性毒舌道：“貪多嚼不爛，小心噎住了。”
林漓“呃”了一聲，心虛地往旁邊讓了讓，道：“我知道了，下次不看了。”
老板似乎還不滿意，瞪了他一眼，道：“說一句就不看了，心性不定。”
林漓：……老板你是不是就是看我不順眼？
老板說完走了，過後又回來，嫌棄似的丟過來一個小東西，林漓一看，竟是內存卡，只聽老板道：“這裏面都是我讀書時的舊筆記，你回去看看，有價值的話就留起來。”
林漓聳然一動，這份資料雖然被這樣輕描淡寫地拋過來，但既然被老板珍藏至今，說明裏面的價值不言而喻，但他還是送給了他，這份恩情不可謂不深，他珍重地收了起來，道：“謝謝老板。”
老板哼了一聲，扭頭走了。
林漓回去翻看那裏面的資料，果然並不像老板所說的那麽簡單，顯然都是心血凝集之作，主人花費了許多心思收集資料，整合梳理，更難能可貴的是，這都是機甲工程系的專業知識，想必老板當年也是成績極好的學生。
林漓越是翻看，便越是驚嘆，也越是想不通，即然是花了這麽大力氣在學的東西，為什麽老板沒有從事這一行呢？雖然他現在幹的也算風生水起，但畢竟也是偏離了機甲的工作，民間是不允許參與機甲研究這一行列的，他如今頂多是個機械師，而不是機甲工程師，差距可謂是天與地。
林漓越想越迷惑，老板還是個Oｍｅｇａ，在這個如此推崇Ａｌｐｈａ和Oｍｅｇａ的世界裏，是絕不會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工作的，何況還是數量不多的機甲工程師。
這個疑問，一直到林漓結束實習，才忍不住問了出來。
老板在低頭看著賬目，他無疑是個愛錢的商人，從他絕不多給林漓半個子兒的工資上就可以看出，他聽見這個問題，擡頭詫異地看了林漓幾眼，道：“你老師沒有告訴你嗎？”
林漓搖頭，“他沒跟我說多少關於老板你的事，這也只是我的一點好奇罷了。”
老板放下手中的東西，仰靠在沙發上，勾起一點回憶的語氣道：“這也不算什麽秘密，其實你問你老師應該也會說——Oｍｅｇａ確實挺受歡迎，但不受軍部前線的歡迎。”
林漓不解地挑眉，老板接著道：“你班上應該也沒有幾個學生是Oｍｅｇａ吧？”
林漓實話實說道：“只有一個。”
老板：“他成績如何？”
“很一般。”林漓還是挺委婉的，沒說那個是倒數的。
老板卻了然地點頭，道：“那就是不怎麽樣。”
這個林漓沒有反對。
老板道：“我知道你表面上不顯山露水的，但應該也是挺傲氣的一人，這個自傲的來源是你的自信，我平日裏沒問過你的成績，但也知道你的能力很強，否則王鶴也不會把你推薦給我——他以往也推薦過學生，都是不差的，而你是最年輕也是心性最穩的，可你要知道，當年我也可以說是傲視赫鉑機甲工程系的天之驕子，毫不客氣的說，我是可以任意挑選是留在學校還是去任何一個軍部任職的。”
林漓從未聽過老板正面誇他，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受寵若驚還是該表示謙虛，不過他還是對老板的往事比較好奇，於是道：“那你為什麽……？”
老板臉上的張揚褪去，搖頭低沈道：“離開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業是很痛苦的，但這也沒有辦法，Oｍｅｇａ是敲門磚，也是堵死一道門的坎，Oｍｅｇａ很少能在機甲系讀下去，主要是不適合，但我當年還是毅然決然地學下去，而且成績足以封住任何一個人的口，但即便這樣，我去了軍部，也只能做一個後勤，做一個文書工作者，根本無法接觸機甲。”
林漓奇道：“為什麽？明明有這麽好的成績。”
老板嘲諷道：“就是因為我是Oｍｅｇａ，在這一點上甚至比不上你這個Bｅｔａ，Bｅｔａ人多，Oｍｅｇａ少，怕我們出現危險，幹脆調離了我的崗位，當初我滿懷激情想做出一番事業，卻是這樣的結果，於是我憤而離職，幹脆自己做個商人，起碼還有自由。”
林漓沒有想到，原來看似風光的表面，其實內裏也有這麽多的無奈，Oｍｅｇａ受人追捧，但也是身份囚牢，哪怕自身足夠努力，最終也還是一只拴住腳的鳥，無法自由飛翔。
老板沈默稍許，又恢覆那沒心沒肺的模樣，揮手道：“你可千萬別露出這種難看的神色，我現在要錢有錢，要閑有閑，比做什麽工程師要好多了，你以後如果真的去了軍部，就知道什麽叫三年老十歲，到時可比我慘多了。”
林漓被他這番話說笑了，也就沒說什麽，朝老板告別後，便離開了這工作了兩個月的地方。
林漓走後，老板的目光還留在他的背上，那目光裏有追憶，有傷感，有釋懷，最終都化為一聲聽不見的嘆息。
林漓向所有的同事笑著說了再見，回頭時臉已掛上沈思，老板說的如此輕松，好像真的釋懷了一樣，但如果真的對過去不在乎了，又怎麽還珍藏著那些資料？還把那些資料送給了他，是希望他能繼續他的心願，走的更遠嗎？
所以老板其實還是對機甲充滿感情的，只是偏偏被Oｍｅｇａ的身份困住，林漓其實想問他當年有沒有抗爭過，但想來以老板的性格，一定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那種，但即便這樣，也還是退而從商，恐怕是被傷的太深了。
林漓再一次認識到，這個看似科技非常先進的時代，其實還是並沒有實現所謂性別的平等的，他以為Oｍｅｇａ和Ａｌｐｈａ是站在金字塔頂端，但恐怕錯了，Ａｌｐｈａ才是頂端，Bｅｔａ是中間，Oｍｅｇａ才是底層，同樣是人數稀少的性別，Ａｌｐｈａ卻可以大展宏圖，Oｍｅｇａ卻被好好保護起來，以保護之名，剝奪了多少看不見的自由。
老板之後，想來更少Oｍｅｇａ會加入機甲系，既然畢業之後也只能待在安全的後方，又何必擠破頭去學那麽難的東西，幹脆還是去讀更簡單的專業，將來都是一樣的，現在機甲系，不是也只有一個Oｍｅｇａ麽？
但這有辦法解決嗎？
林漓忍不住思考，但還是放棄了，他想不出一個好辦法，因為Oｍｅｇａ確實是柔弱的珍貴的，讓一顆脆弱珍貴的明珠去撞石頭，誰能做得出？誰又敢扛起損失他們的這個責任？沒有人，Ａｌｐｈａ不能，Bｅｔａ也不能。
保護者不得已，被保護者也不得已，真正能幫助Oｍｅｇａ的，只有Oｍｅｇａ。
要讓世人知道，Oｍｅｇａ沒那麽脆弱，否則這個局面永遠都無法打開，身體上的柔弱是他們的桎梏，但精神上的堅強，卻可以沖破這個桎梏，林漓從狄秋，從老板身上，看得見那種力量，想必過去也有許多Oｍｅｇａ在試圖突破那層看不見的囚牢，所以現在才會有更多的Oｍｅｇａ能離開藩籬，盡管不那麽自由，但也能做許多自己想要做的事。
也許現在還沒有Oｍｅｇａ能走到前線，但以後一定會有，林漓思想不由一振，他想到狄秋，他還能幫助他，狄秋重生了，他是不同的，他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，他不再是個依附Ａｌｐｈａ的戀愛腦，他那麽努力……盡管成績提升緩慢，不過，他已經不掛科了，這就是進步！
歷上的進步總是一個個渺小的人的進步所堆砌出來的，林漓的腳步邁的越發堅定豪邁，回去就給狄秋布置更多的作業，讓他更加進步！
遠在家鄉的狄秋，並不知道命運賦予他的一切，都偷偷標好了價格，他還沈浸在假期中樂不思蜀，不知道有個受了刺激的大魔王正磨刀霍霍地等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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